まこと的小小腦袋瓜裝了什麼?
まこと的小小世界又是如何看待這樣的變化!
這一回,一個人,帶著一個孩子,一起到桃園。
從國道三轉進國道二的時候,まこと開口說:「這是要去看飛機的地方。」
讓我好驚訝,前後也不過才帶他去看兩次,道路兩旁並沒有明顯地標,
而且都是好幾個月前的事!他是如何記的如此深刻?
坐看雲起時!
第一次去看飛機,是在文良化療的空檔期,
我們跑到外圍的復興空廚那裡,
那一天風大,風向不對,飛機起降換了方向,
等了好久,才等到三架次的起落!
本來是想讓兒子體驗一下,伸手幾乎可及飛機,那種速度帶來的震撼感!
747從頭頂呼嘯而過的快感,
反而不如松山機場與舊濱江花市間的羊腸小徑。
回頭想想,那一次,真是難忘!
等飛機的空檔,
雲端時而露出一抹金色陽光,彷彿天啟(apocalyptic)一般!
雲端時而飄來一團烏雲,蓋住那僅賸的溫暖!
一會兒的工夫,卻又是雲淡風輕!
雲,不曾執著它的樣貌、貪戀於一處!
風,不曾眷戀美好與醜陋!
有形、有體、有質、有量,
但是當雲散去,當風遠逿,卻找不到它曾經存在的痕跡,
偶爾只是地上幾片落葉,證明它曾經來過!
偶爾撒落的幾滴雨水,證明它曾經存在!
第二次是文良帶著まこと去看飛機,這一次是到二航廈的停車場旁,
父子倆一起去看飛機,拍回來的影片中,有一大片的藍天!
我想起蜜月時,你最愛拍天空!
法蘭克福機場的天際,機尾凝結雲在天空中畫出美麗的幾何圖案!
海德堡的小徑間,天空照映在磚形玻璃窗的反射,
一個個的小窗格,照應出不同的天空風情!
回到台北的家,我問起まこと,
你有幾個家?他說:台北家,台中家,羅東家!
我問:台北是誰的家,まこと說:「生病的家」!
這一刻,我明白了!
原來,我們的小城堡對他來說,是來探望生病爸爸的落腳處!
雖然不常來住,但是那溫暖依舊,處處有著男主人的想法與巧思,
我們曾經一起討論過,將來搬回台北如何改裝,
兩個孩子時,一男一女時,要如何安排空間?
可以讓他們相親相愛,可以讓他們愛書!
可以讓他們又保有各自的獨立空間!
至於我們兩個,
也要一間可以放空自己的書房,一個我們可以獨自享有靜謐的小空間,
不開心時,開心時.........
想一個人時,都可以鑽進那小房間,誰也不許打擾誰!
想兩個人時,也可以一起看書聽音樂,用微火溫著南部鐵器煮茶喝,
我還想在書房裡裝上一組有黑膠唱盤的音響,
光是想像你播放音樂唱盤的優雅身形,
瞇著眼任由音樂的流轉,帶著享受又愉悅的笑容回頭看我一眼,
就是幸福的最高境界!
家中還有兩張帕華洛帝的黑膠唱片,那是去年誠品黑膠唱片展時買的,
我們想著,這一天,很快就可以實現,但是經典的收藏卻是可遇不可求!
沒想到......命運總是荒謬中帶點嘲諷的意味!
這有很難嗎?
這樣的簡單幸福是奢侈的罪過嗎?
我們總想,再等五年,まこと要上小學時,
我們要回台北,我們的夢想就可以實現。
在此之前,努力賺錢!在此之前,物質生活的慾望可以低一點!
等等等.................等到一場空!
這個人人都垂手可的幸福,有這麼難嗎?
要離開台北家時,まこと捨不得走,我說「我們先回台中,下週再來!」
まこと說,「然後爸爸也會來喔!」
他的小小腦袋瓜,又回到以前的認知,
爸爸養病去,爸爸會在某一個時間點和我們會合!
所以從以前,只要爸爸消失,他就不問,徹底的不問。
怎麼解釋得清楚,這一次不一樣呢?
我說:「爸爸跟阿彌陀佛去旅行咧!」
まこと出乎我意料之外,
沒有一直問「為什麼」「去哪裡」這一類對話,反而是一整個安靜!
最近まこと對著我也講「我爸爸.........」
這個 “我” 字,透露著他些許的不安,
像是宣示自己的宗主權一般,強調“我爸爸”來增加自己的信心吧!
我只好跟まこと說,「我再問問看吧!也許有機會。」
他又開心的回到小朋友愛玩愛鬧愛幫忙的模樣!
也許,這個時間點,連我們大人都還要用理性去分辨虛實,
強迫まこと去接受爸爸不在的事實,他又如何處理那失去的空虛與巨大的不安呢?
想一想,太殘忍,也許抱著「爸爸在某處」的想法,
讓他在團體生活中更有自信、更有安全感,也是一個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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