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大白 一個壯年罹癌家屬的心聲
當人們討論著,醫院裡的兒科、產科、外科和婦科四大皆空。
當醫師們流著淚說,他們的付出、他們盡力了,
還有害怕被告的心情,我們都懂,
因為,我們的親戚朋友,
有醫生,有藥廠業務,有醫療背景的從業人員…………..
兩年了,兒子思念父親,夜深時,
五歲的他,只敢偷偷把頭埋在被窩裡哭泣。
我也思念著這個難得的好男人,
不明白,這一切為什麼來得如此快,又去的如此匆忙?!!
整個抗癌的醫療過程,存在太多缺失,不合理,
其中有不少是來自醫師的輕慢,但我們不想告,
一是不想讓醫師們覺得「你看,又是一椿醫糾」,
二是我想要講的是一篇「良心文」,
如果讓我選,我要的是,改變醫界的環境和態度。
我先生在2009年的10月間,
到和信醫院就醫,確診為胃癌三期,
並且在11月4號接受全胃切除手術,
醫師開刀完後指出,癌細胞擴散到腸繫膜及淋巴,
不化療,存活期半年,化療,可以久一點。
在外科手術後,轉由鍾奇峰醫師接手。
聽聞和信以整合醫療聞名,
但從決定開刀前到開刀後,我們都沒有感受到。
其它醫院,即使只是區域型的醫院,都還會同其它科別醫師,
請患者家屬甚至是患者本身,
一同討論開刀與否,開刀後的腫瘤治療方向。
但在和信,腫瘤科醫師鍾奇峰,
帶著娃娃臉和一臉的NICE和好脾氣,
讓我們全然相信了他,所有的溝通,只有他查房時順便的討論。
還有回診時,給你二十分鐘的時間「提問」,
而且是「不問不答」,「有問才答」。
開刀後的化療方向的醫療討論,
是鍾醫師巡房時,我和先生一起參與的討論。
他提出用幾款基本用藥,都是一線的健保給付。
當時我提出,是否一開始就用二線太平洋紫杉醇,
鍾醫師思考一會兒說:
「我建議先用一線,一來是避免家庭的沈重負擔,
二來是二線如果用不動時再回頭用一線,恐怕會影響病人心情。」
當時心想,如果二線沒有比較有效,
為什麼人們甘願花大錢求活,
但我們選擇相信醫師,也認為他是為我們著想,所以也接受了。
但臨床上有一派說法,二線藥物的治療率,
要比廣效的一線藥物來得高一些。
開刀全胃切除出院後,我先生狀況不錯,
甚至還可以爬上合歡山群的石門山。
不過,就在2010年的6月,
六次化療後鍾醫師沒再提治療計劃,只說要先停一停。
我們問是「腫瘤縮小了嗎?」
他說:「都一樣。」我們問:「那為什麼停?」
他淡淡的說:「怕病人身體受不了」,
之後就不再多說。我心想,都可以上山下海,WHY NOT?
但我們還是欣喜的以為,停了化療是好事,「要相信醫師」,
讓我們不再多問,也沒有任何的堅持。
停了化療後,九月份,我先生腹瀉不止腸阻塞,再度住進醫院,
這一回,「十分在乎病人心境」的鍾醫師,在CT和正子出來後,
未連絡家屬,直接到病房跟我先生,也就是跟患者本人說:
「現在只有一個方法,用二線的自費太平洋紫杉醇,
四劑共十六萬,或是選擇安寧治療」。
和信醫院的腫瘤科醫師「真是直接」!
意思是,要嘛「等死」,要嘛花錢「求活」。
十個月前,那份關心病人內心感受的醫者父母心,到哪兒去了呢?
先生哽咽的告訴我這件事,我說,錢還是要花的。
但,這位鍾醫師的做法,我不能認同。
於是我們開始自己找資源,
也知道了H2標靶及治療胃癌的實驗計劃,向鍾醫師提出;
鍾醫師表示,H2只有兩成的國人符合基因,恐怕不符,但可試試。
至於實驗計劃,因為一開始化療打了「鉑類」,所以不能參加。
我先生問他,一開始化療前,沒有評估到這一塊嗎?
鍾醫師淡淡的回答:「當時沒想到」。
好一個「當時沒想到」,
一個家,一個希望,最後存活的希望,
原來是操之在一個醫師「有沒有想到」。
我先生是個接受命運的人,沒有憤怒,只有深埋心底的哀傷,
轉述著這一段話,三週後他辭世了。
我先生在打了第一劑的太平洋紫衫醇後兩天內開始發燒,
醫護研判是「化療副作用」,採取靜觀其變。
結果,在第三天開始脫水,急轉直下,
這才發現是「敗血症」,
當時採用的是廣效型的抗生素,
我家人有擔任藥師的,詢問是否動用最後線的抗生素,
被醫師拒絕,直到過世前,都沒有用到最後線的抗生素。
這背後的真相,直到一年後我才明白,又是健保給付下的犧牲者,
醫生自己幫我們決定,不救沒有長遠未來的人。
我先生二度住院時,鍾醫師告訴他,這一回可能要住兩個月,
我小孩當時三歲,親戚都在中部,要長期抗戰,
不敢再一開始就請全天候的看護,三天要六千元。
一開始由先生那邊七十歲的姑姑先陪著,
那時我先生不能進食,但是可以走動,
醫護說他還能動,叫他「自己洗尿管」,
我們以為,這本來就是看護該做的事,
沒錢請看護,所以就默默接受了。
結果我先生過世一年後我才知道另一個真相,
尿管是侵入性的醫療器材,清潔不乾淨會引發尿路感染。
果然,最後引發我先生敗血症導致死亡的,
正是黃金葡萄球菌及革蘭氏菌陰性,
而革蘭氏菌陰性,多半來自尿路感染。
這是住院近二十天,花了十七萬的「治癌醫院」的醫療品質。
我和我先生,從事媒體工作十多年,
也因為身邊的朋友親戚,都是醫療體系,更能體會醫護的辛勞。
我們相信醫師,把未來全然託付給醫護,得到的卻是這樣的下場。
我們處理過許多人的醫療爭議題材,
甚至也在醫護朋友遇上醫糾時,提出可行的應變建議。
但我自己遇上時,我迷惘了,
全都是患者的錯嗎?全都是醫師的錯嗎?
還是醫療教育,讓醫病產生了惡性循環?
難道,我們相信醫護的態度,是錯的嗎?
我,不想提出任何的告訴,也不打算。
錢,不能買回一條生命。生命的尊嚴,更不能用錢買。
醫生常說,「醫生不是神」,確實,醫生不是神,
所以,更應該把生命權交給患者自己來決定。
我們在和信就醫過程,回想起來,
醫師從一開始就沒有積極治療,也沒有充份溝通;
癌症可能是個救不活的疾病,但該怎麼活,
醫師你有多少勝算想法,
我們患者要不要接受這樣的賭注,
或是拿賸下的生命時光來做更有用的事,都該由我們自己決定;
因為,生命是我們自己的。
其實,我們要的只是充份的溝通,
後果我們自行負責,不是嗎?
每當我看到醫護埋怨著,大醫療環境的惡化。
確實,它讓醫師變成醫院的賺錢機器,能開刀就先開。
為什麼有那麼多的醫糾,除了消費者意識抬頭,
醫師有充份和患者溝通嗎?有時間和患者充份溝通嗎?
救不活一個病人,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嗎?
誠如一開始所言,這是一篇良心文,我想說的,
想要的只有一個「良心」、「溝通」、
還有真正落實而非口惠的「醫者父母心」。
台灣的醫療制度,造就了畸型的共犯結構,
有良心的醫師,往往多做多錯,不是被告,
就是不堪商業醫療院所的血汗榨乾,掛冠求去,或是自己也一身病!
醫糾的源頭,自此而始,惡性循環不止,
於是乎,保守性醫療,變成了常態。
如果不斷高漲的健保,只是在填補這樣的黑洞,
我們寧願,把一個月一千多的健保費,
拿去商業保險公司醫療保,更有保障,也能得到更好的醫療藥品。
二年來,一直不想提筆,一提筆就淚流不止,一提筆就滿腔憤怒。
但是,有一回在商週上,看到鐘奇峰醫師榮登「良醫網」,
說實話,真的讓我很迷惘!
從我先生敗血症病危到辭世三天,包括住進了加護病房,
中間剛好遇上了中秋節,他人還在台灣,
其中一天人也在醫院裡,
據說也有「電話關切」,卻再也沒看到他的身影。
他,或許是別人的良醫,
但他的表現和態度,肯定不是我們的良醫。
這篇文章,除了很明白的告訴大家,
找所謂的良醫,不如找一個適合自己的好醫生。
把命交給醫師,自己也要積極參與,
即使醫師以白色巨塔的傲慢拒絕你,也要堅持。
最後,重要的是,人,終究有一天要進醫院,也要看醫師。
盼望從事醫療改革及教育的人,能夠讓醫生們分享這樣的心情,
你們的一念之間,決定了別人的生死,
你們的道德感,也操縱著別人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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